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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時宴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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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時宴4

江晏深沈聲道:“即便你藏得再好, 再費盡心機也終究不能阻止真相大白的這一刻。”

裴承司自嘲地笑了一聲:“是啊,二十二年了,我對你也曾有過惻隱之心,都說養恩大於生恩, 你自己摸著良心想想, 我待你難道不如只養了你幾年的爹娘?”

沈清辭先一步道:“依你所言, 於家家主待你雖不如親子, 但好歹也養育了你十幾年,你不是一樣把他給殺了?”

裴承司的眼皮狠狠抽動了兩下,只要有關於那個男人的事情, 他一丁點兒也不想聽到。

他陰著臉:“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。”

沈清辭笑了笑:“可是在世人眼裏你更可惡。因為你不僅殺了你的父親,還殺了你的親族。”

裴承司反問道:“不殺他難道要任由他毀了我?想來你也在查我這件事情上費了不少功夫, 那你應該清楚, 他是最該死的人。”

沈清辭:“這時候又不禍害遺千年了?”

裴承司:“如果你要這樣胡攪蠻纏的話, 那我無話可說。”他轉臉看向江晏深:“我只是想知道,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你爹娘的事情的?是最近、幾年前、還是一直都知道?”

江晏深看著他:“已經不重要了。門主,大局已定。”

裴承司失笑:“大局已定?難道你們以為我留在這裏是等著你們挨個來審判我的?”他環顧殿內:“還是說你以為我對這些蠢貨有什麽幻想, 覺得他們能助我成事?”

沈清辭微微一楞,下意識看向江晏深。難不成裴承司還準備了什麽後手?

今日聽到的知道的東西太多, 殿內眾人還在想著江門主與江晏深之間的事情, 靜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罵了。

他們剛要與裴承司嗆聲, 就覺得腳下一抖,一圈又一圈的陣法紋路迅速亮起, 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整個大殿。

不知是誰先叫了起來:“快逃!”

“逃?往哪裏逃啊?這裏是上清門,是我的地盤。”裴承司站在臺階上冷眼看著底下的人。他們驚慌失措地拔了劍, 又不知道該做什麽,有些離大殿門近的想要逃出去, 卻又被門口的結界給攔住了,可謂是亂成一團。

他嘲諷道:“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辦四時宴?明知道眼下情勢不對,還邀請你們大張旗鼓地來討伐我,我可沒有那麽蠢。”

“我想過了,與其跟你們解釋什麽苦衷、情非得已之類的話,還不如讓你們把嘴閉上。這樣的話,玄門就沒有人再記得這些事情了。”裴承司微微笑道:“斬草除根這件事到底有多重要,我已經在我那徒弟身上領教過了。”

簡明川怒道:“難道你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?你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點吧!”

裴承司不屑道:“你自己蠢,別以為旁人都跟你一樣。”

他的視線落在殿內的沈清辭身上,洋洋得意道:“反正今天你們就算死了,我也可以把罪名推到沈清辭身上。她隱藏身份混入上清門中,就是為了要將你們這些人一網打盡。至於她為什麽要這麽做……”

裴承司自問自答道:“正邪不兩立啊,她殺你們還需要理由嗎?”他語氣輕松,嗓音中甚至含著一絲笑意,看得人不寒而栗。

沈清辭並未理會他的挑釁,她的視線黏在那些陣法紋路上,她總覺得這些符號對她來說異常熟悉,仿佛在哪裏看過。

無數道驚呼在她耳邊響起,吵得她腦袋嗡嗡。

“這到底是什麽法術?怎麽能把我們這麽多人都困在這裏?!”

“裴承司你簡直喪心病狂!快點放我們出去!”

“你真以為自己能把我們全殺了嗎?!”

甚至還有人急病亂投醫,跑到沈清辭跟前問道:“這陣法究竟是個什麽東西?你能看出點名堂嗎?”

沈清辭沒理他,轉頭望向江晏深:“所以這幾天他總在門內亂轉就是為了布置這個?”

江晏深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:“但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。”

裴承司的聲音遠遠傳來:“教會徒弟餓死師父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,我做這門主這麽多年,手上總該有些不示於人前的底牌吧。”

沈清辭冷靜道:“光是困住我們還不夠,這陣法還有什麽用處?”

裴承司微微一笑:“殺人太累了,我很少親自動手的。你這麽聰明,不如自己猜猜看,我要怎麽把你們這些人一網打盡?”

說話間,那些閃著靈光的陣法圖案已經開始變色,猩紅的光芒自腳底升起,映得殿內數張陰沈的面孔顯得無比詭異。

這些人一看,更覺得沈清辭肯定知道這陣法的作用是什麽,也不管什麽妖女不妖女的了,一窩蜂湊到她身邊,七嘴八舌地嚷嚷著叫她拿出個主意來。

躲在暗處的紀緋君見狀忍無可忍地漏了面,拂塵甩了兩圈,將那群人從沈清辭身旁擊退了。

眾人見到那張臉,先是一驚,視線一轉又見到那頭白發,差點沒暈過去。好嘛,不僅沈清辭到了,就連她的這些下屬也跟著來了。

沈清辭在看見白翊之的那瞬間,心中卻豁然大亮。她猛地回頭看向裴承司:“竟然是你?!”

她這話說的沒頭沒尾,大家都沒反應過來,而裴承司卻看著她笑了起來:“你終於想起來了?記性還不算太差。”

江晏深見她神情不對,忙問道:“你想到什麽了?”

沈清辭咬牙切齒地看著那個不肯從高座上下來的人:“當年小白的父母為了救他遍尋名醫,其中不乏些邪修術士之流。機緣巧合之下,他得某位邪修所贈的一卷邪術集冊,上面就寫著如何保下小白的方法。”

“後來我差點沒命的那一回,也是因為這個才能活下來的。初時修煉的時候,我沒有人教導,學的大多也是那集冊上的術法。直到後來才慢慢開始自創術法。因為那冊子上的邪術大多害人害己,於自身無益。”

而裴承司如今布下的這道陣法,恰恰就是那書上效果最陰毒、她絕不會去碰的一招。

沈清辭死死盯著裴承司:“你竟然會這個,為什麽?難道這就是我爹娘必須要死的理由?”

裴承司淡淡道:“是啊。那些術法很好用,不是嗎?這些年你可靠著那些術法做了不少大事。”

沈清辭又追問道:“所以那本邪術集冊是你主動給小白的爹娘的?”

裴承司竟耐著性子給她解起惑來:“非也。那名邪修是意外從一處修士古墳中掘得此物,可他自己卻是個蠢貨,不知該如何修煉。恰巧你那下屬的爹娘尋上門來,他就謄了一份送給他們,原本則繼續留在手中,想要賣出個好價錢。”

沈清辭:“而我父親當時在查這本邪冊的來源,你怕他會查到那個邪修,進而查到你身上,所以先下手為強,是不是?”

裴承司輕描淡寫道:“他是個倔人,不達目的絕不罷休。我聽說他是個不肯跟旁人同流合汙的,就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他永遠閉嘴了。當然,”他看向簡明川的方向:“這還要感謝簡門主,在中間幫了我不少忙。”

簡明川只覺得頭頂冒煙:“你能不能別再扯上我了!”

一直以來,沈清辭都有個很奇怪的念頭,她總覺得當年之事絕非那麽簡單。

雖說父親早就被簡明川所憎惡,可裴承司卻不一定非得要繞這麽大一個彎子來達成目的,畢竟他這麽做,無異於給遞了個把柄在簡明川手裏。

現在看來,原來是早有預謀。非她父親不可。

有些修士在旁急的跳腳:“你們到底在打什麽啞謎?能不能說清楚點?反正都準備踩死裴承司了,那這些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吧!”

“就是!還有這陣法到底是什麽東西?”

沈清辭銳利的目光在他們面上剜過,語氣明顯不是很好:“有哪裏聽不懂?”

已經聽懂了的江晏深看不下去,三言兩語地幫他們解釋了一番。

多年前,一名邪修在一處修士古墳中掘出了一卷禁術集冊,上面記載著無數邪法禁術,他當即大喜,拿回去研究了一番,卻礙於天賦有限,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成效。

他不願這東西砸在自己手裏,便想著把東西給賣出去,銀錢也好,法器寶石也罷,總不至於浪費了。

正巧白翊之的爹娘尋上門來,想要這東西試試看能不能救兒子的命。

邪修見二人可憐,動了惻隱之心,便謄抄了一份轉贈。

又過了幾日後,聽說此事的裴承司派人尋上門來,想要把他手上的這卷邪術集冊給買走。

這邪修滑頭的很,知道裴承司身份不一般,收了好處後立即連夜逃走,教他想抓人滅口都沒能找著人。

而後不久,虞青得知沈無寄收留了這對夫婦,又察覺到了簡明川的心思,便將此事作為投名狀,找上了裴承司。

裴承司本就擔心還有旁人手中有這東西,便借此機會,抓來了白翊之的父母細細盤問不算,還把註意打到了沈無寄身上。

為防止沈家還有其他人知道此事,他就一不做二不休,幹脆都把他們給解決了。

沈清辭冷著臉道:“他在清心殿內布下的這道陣法正是集冊中最為陰狠的一招,名為煉魂。”

聽到這個名字,哪怕不用沈清辭解釋,眾人的臉色都瞬間白了幾分。

“煉魂?煉我們這些人的嗎?他若得逞,我們又會如何?”

“沈姑娘,你既然知道這陣法是怎麽回事,應該也知道怎麽應對吧?”

“就是就是,你快想想辦法!總不能叫我們整個玄門都死在這兒吧?好歹我們也幫你抱過不平,如果不是你沈家的舊事,我們今日也不會聚集在此啊!”

沈清辭冷笑一聲:“你們少給我來這套,求人就求人,別說那些廢話屁話!”

那幾位神色頓時有些尷尬,剛想著為自己找補幾句,人群之中忽然傳來了幾聲驚呼。

只見那天心門的坐席之中忽然有幾名弟子與自己的同門拔劍相向,一聲招呼不打便動起手來。再看他們的狀態神色,就仿佛神識全無,變成了一具傀儡,被人支使著做什麽一般。

眾人見狀無不驚駭,特別是被那幾個異樣弟子攻擊的人,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好。

裴承司看穿了他們的猶豫,‘好心’提醒道:“別怕,你們等會兒都會變得跟他們一樣,淪為一具只知道廝殺的行屍走肉。”

“你們不是說我不能殺了所有人嗎?看看,這就是我的答案。根本不需要我出手,你們就會互相殘殺。運氣好的話,或許還能剩下一個人,由我來親手解決。運氣不好的話,你們將會全軍覆沒。”

裴承司笑瞇瞇道:“如何?是不是很方便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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